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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孤灯照影共赴难,一夜鱼龙舞不休
破庙内,红烛燃尽了一半,烛泪如血般淌下。
空气中弥漫着那股令人疯狂的异香,浓度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高。这是蛊虫最后的狂欢,也是宿主生命的倒计时。
胡斐站在那里,赤裸着上身,胸口剧烈起伏。那个黑铁项圈依然挂在他的脖子上,冰冷沉重,像是一个无声的嘲讽,也像是一道誓言。
“热……给我……”
袁紫衣最先扑了上来。
她体内的“赤练”蛊虫最为霸道,此刻发作起来,她整个人就像一块烧红的烙铁。她没有丝毫的矜持,像一头濒死的母兽,直接将胡斐扑倒在铺满稻草和尘土的地上。
“紫衣……”
胡斐刚喊出她的名字,嘴就被堵住了。
袁紫衣疯狂地吻着他,牙齿磕破了他的嘴唇,血腥味在两人唇齿间蔓延。她的手急切地撕扯着胡斐仅剩的裤子,动作粗暴得根本不像是在求欢,而是在掠夺。
“进来……快点进来……要炸了……”袁紫衣语无伦次地哭喊着,大腿内侧的红蛇纹身红得发紫,烫得惊人。
胡斐心如刀绞。他知道如果不立刻满足她,她真的会血管爆裂而死。
“好,我给。我全给你。”
胡斐不再犹豫,也不再顾及什么礼义廉耻。在这生死关头,唯有最原始的结合才能救命。
他挺身而入。
“啊!!!”
袁紫衣发出一声凄厉而又满足的长啸,整个人弓成了虾米,指甲深深嵌入胡斐的背肌。那种久旱逢甘霖的剧烈快感,让她瞬间失去了意识,只剩下身体本能的抽搐和迎合。

然而,这边刚开始,那边又传来了痛苦的呻吟。
“胡大哥……我不行了……”
程灵素蜷缩在角落里,全身泛着诡异的青色。她是毒体,蛊虫发作时,体内的毒气也随之失控。她不敢靠近胡斐,怕毒死他,只能硬生生地忍着,嘴唇已经被咬得稀烂。
胡斐一边安抚着身下疯狂索取的袁紫衣,一边伸出一只手,抓住了程灵素的手腕。
“二妹,过来!”
“不……我有毒……”程灵素绝望地摇头,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
“我命硬,不怕毒!”胡斐大吼一声,强行将程灵素拉了过来。
他现在就像是一根在暴风雨中飘摇的浮木,要同时承载三个溺水的人。
程灵素被拉进怀里,触碰到那滚烫的阳刚之躯,理智瞬间崩塌。她体内的“碧蟾”蛊虫欢呼雀跃,驱使着她做出了平日里想都不敢想的举动。
她颤抖着,主动凑上去,含住了胡斐的耳垂,那是人体阳气汇聚的敏感点之一。
“对不起……胡大哥……我要……”
程灵素一边哭,一边用她那双尝百草的巧手,在胡斐身上游走,试图分一杯羹。

而苗若兰,她的情况最为特殊。
她是“黑莲”宿主,也是三人中意志最薄弱的一个。在欧阳克定死后,她陷入了一种可怕的迷乱状态。
她看着纠缠在一起的三人,眼中没有嫉妒,只有一种茫然的渴望。
“我也要……我也要……”
苗若兰爬了过来,她不像袁紫衣那样狂野,也不像程灵素那样隐忍。她就像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挤进了战团。
她趴在胡斐的背上,脸贴着那个黑铁项圈,伸出舌头,轻轻舔舐着胡斐脖子上被项圈磨出的血痕。
“胡大哥……我是你的黑莲……采我……快采我……”
这一夜,对于胡斐来说,是一场没有尽头的酷刑。
他不是在享受齐人之福,而是在透支生命。
他要应付袁紫衣那无休止的索取,每一次都要拼尽全力才能压制住她体内暴走的真气;
他要顾及程灵素的身体,既要给她足够的阳气,又要小心不被她体表的毒液麻痹;
他还要安抚苗若兰那脆弱的神经,在她每一次哭喊着“要坏了”的时候,给她最温柔的慰藉。
汗水、泪水、血水,还有各种不可名状的体液,混合在一起,打湿了破庙的地面。
这是一场悲壮的群舞。
三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女子,此刻在药物和本能的驱使下,彻底放下了所有的尊严和矜持。她们轮流,甚至同时,在这个她们曾经最敬重、最爱慕的男人身上,尽情地发泄着、索取着、存活着。
而胡斐,就像一头不知疲倦的老黄牛,一次次倒下,又一次次为了她们的性命而硬撑着起来。
他的内力在干涸,精气在流失。他的眼神逐渐变得空洞,只剩下机械的动作。
但他不能停。
因为只要他一停,身边的红颜就会变成尸体。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
那股令人疯狂的异香终于慢慢淡去。
袁紫衣瘫软在左边,昏睡过去,脸上带着泪痕,眉头紧锁。
程灵素缩在右边,身上青气消退,呼吸变得平稳。
苗若兰则像只八爪鱼一样趴在胡斐胸口,嘴里还含着他的手指,睡得像个婴儿。
胡斐躺在中间,感觉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了。
他看着破庙顶上那个破洞,看着那一角灰蒙蒙的天空。
他活下来了。她们也活下来了。
但有什么东西,永远地死在了这个夜晚。
“咔嚓。”
胡斐动了动脖子,那个黑铁项圈发出一声轻响。
他抬起手,摸了摸那个冰冷的铁环。
他没有摘下来。
因为他知道,这一夜过后,这三个女人,这三个被世俗所不容、被毒蛊所控制的“妖女”,除了他这只“狗”,这世上再也没有人能容得下她们了。
从此以后,他不再是雪山飞狐。
他是她们的药,是她们的奴,是她们在这个残酷世界上唯一的依靠。
这,就是他胡斐新的宿命。

第二十八章:铁索系颈不论恩,残妆对镜各销魂
清晨的阳光透过破庙的屋顶,斑驳地洒在那堆凌乱的稻草上。
光线刺眼。胡斐下意识地抬起手臂遮挡,牵动了背上的肌肉,一阵酸痛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昨夜那不仅是体力的透支,更是精血的亏空。现在的他,感觉身体被掏空了一般,连握拳的力气都有些勉强。
身边的呼吸声变得急促起来。
那三个女子,醒了。

最先醒来的是袁紫衣。
她睁开眼,那一瞬间的迷茫过后,昨夜疯狂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她记得自己是如何像发情的母兽一样扑倒胡斐,记得自己说了那些不知廉耻的淫词浪语,更记得……那种前所未有的、直达灵魂深处的快乐。
她坐起身,身上什么都没穿,大腿内侧那只“赤练”红蛇纹身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妖艳。
“胡斐……”
袁紫衣看着身边满身抓痕、一脸疲惫的胡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羞耻吗?有。但更多的是一种食髓知味后的依恋。
体内的蛊虫虽然暂时吃饱了,但这就像开了荤的野兽,再也回不去吃素的日子了。
“醒了?”胡斐坐起来,随手扯过一件破烂的外袍披在袁紫衣身上,动作温柔却透着一股疏离,“把衣服穿上。我们得离开这里。”
“穿上?”
苗若兰此时也醒了。她揉着惺忪的睡眼,像只慵懒的猫一样趴在胡斐的大腿上,脸颊贴着那处依然残留着她体温的地方。
“为什么要穿?”苗若兰的声音沙哑而娇媚,完全没了往日大家闺秀的矜持,“若兰觉得……这样挺好。方便胡大哥……随时给。”
这句话,让空气凝固了。
胡斐震惊地看着苗若兰。那个连手都不敢让人碰的苗家小姐,如今竟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种话?
“若兰,药效已经过了。”胡斐沉声道,“你是清醒的。”
“我很清醒。”苗若兰抬起头,那双原本清澈的眼睛里,如今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雾气——那是“黑莲”蛊虫彻底融合的标志,“正因为清醒,我才知道自己离不开你了。胡大哥,我的身体……好像已经记住了你的味道。”
她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胡斐大腿上的一道牙印——那是她昨晚咬的。

一旁的程灵素默默地整理着衣物。她是三人中最理智的,也是最绝望的。她把脉自查,发现体内的蛊虫并没有因为欧阳克定的死而休眠,反而因为昨夜吸食了胡斐那至阳的精气,变得更加壮大、更加活跃。
这就意味着,昨晚那样的事,以后会成为常态。
甚至,频率会越来越高。
“胡大哥。”程灵素抬起头,目光落在了胡斐脖子上那个黑铁项圈上。
欧阳克定死了,那个控制项圈的铁链另一头现在空荡荡地垂在地上。
“把它摘了吧。”程灵素轻声道,伸手想要去解那个锁扣,“你是大侠,不能戴着这个。”
胡斐苦笑一声,刚要伸手配合。
“别摘。”
一只手突然按住了程灵素的手。
是袁紫衣。
她披着那件破袍子,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个项圈,瞳孔微微收缩,仿佛那个冰冷的铁环对她有着某种致命的吸引力。
“为什么?”胡斐和程灵素都愣住了。
“欧阳克定说了,这是‘护法’的标志。”袁紫衣的声音有些发抖,但语气却异常坚定,“而且……昨晚……当我看到这个项圈套在你脖子上的时候,我体内的蛊虫……很兴奋。”
她缓缓爬过去,伸出手指,轻轻摩挲着那粗糙的黑铁表面。
“胡斐,你既然救了我们,就救到底吧。这个项圈,能让我们感到……安全。”
这是一种完全扭曲的心理。
在经历了那样地狱般的折磨和改造后,她们的潜意识里已经把“项圈”和“生存”、“快感”划上了等号。看到戴着项圈的胡斐,她们就会本能地觉得——这个男人是属于我们的,是我们可以随意使用的“私有物”。
“我也觉得……留着好。”苗若兰也凑了过来,小手拉住了那根垂下的铁链,“牵着这个,我就知道胡大哥哪儿也去不了,只能陪着我们。”
胡斐看着眼前这三个神情各异,却都对那个奴隶项圈表现出病态迷恋的女子。
他明白了。
她们并没有真正得救。那个“三尸神姬”的改造,已经彻底改变了她们的灵魂。现在的她们,需要一个强大的、绝对服从的“兽”来填补内心的空虚和恐惧。
“好。”
胡斐放下了手。
“我不摘。”
他看着袁紫衣,看着苗若兰,看着程灵素。
“如果这个东西能让你们安心,那我就戴一辈子。”

简单的收拾后,四人走出了破庙。
阳光明媚,积雪消融。
但这一行人的画风,却与这朗朗乾坤格格不入。
三个美艳绝伦、风情各异的女子走在前面。她们虽然穿着粗布衣衫,但那眉梢眼角的春意,那行走间不经意流露出的媚态,足以让任何路过的男人失魂落魄。
而在她们身后,跟着一个身材魁梧、满脸胡渣的男人。
他的脖子上,赫然戴着一个黑沉沉的铁项圈。项圈上连着三根细细的银链(这是程灵素用药箱里的银丝编的),分别握在三个女子的手中。
他背着所有的行囊,低着头,亦步亦趋。
像个保镖。
像个奴隶。
更像是一头被驯服的种兽。
“去哪?”袁紫衣回头,扯了扯手中的银链。
“药王谷。”程灵素看着远方,眼中闪烁着冷光,“那里有我师父留下的所有典籍。这‘三尸蛊’虽然霸道,但我程灵素不信解不开。就算解不开……”
她看了一眼身后的胡斐,又看了一眼身边的两位姐妹,嘴角勾起一抹凄艳的笑。
“就算解不开,我们也要把它炼成这世上最强的毒!让那个凤天南,还有那个狗皇帝,都尝尝变成‘药渣’的滋味!”
“走!”
苗若兰欢快地拉紧了链子,像是牵着心爱的大狗去散步。
“驾!胡大哥,快点跟上!今晚还要赶路呢,若兰可不想在野地里……虽然野地里也挺刺激的……”
胡斐沉默地跟在后面,脚步沉重而坚定。
江湖路远,复仇路长。
而他们的“双修”之路,才刚刚开始。


第二十九章:茶寮惊变斩俗尘,血肉饲魔祭忠魂
官道漫漫,黄沙扑面。
一行奇异的旅人引得路人纷纷侧目,却又不敢多看。
那辆破旧的马车早已被遗弃,换成了一辆由四匹骏马拉着的宽大敞篷车——这是他们在路过的城镇里“征用”的。车上铺着厚厚的锦缎软垫,袁紫衣、程灵素和苗若兰慵懒地倚在车上,手里各自牵着一根细细的银链。
银链延伸到车下,系在一个魁梧男子的颈圈上。
胡斐赤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肉上布满了汗水和尘土,还有无数道新旧交替的抓痕与吻痕。他没有骑马,而是像个苦行僧(或者说像头牲口)一样,在车旁徒步前行。不仅如此,他的背上还背着沉重的药箱和干粮,每一步都在地上踩出一个深深的脚印。
“胡大哥,累不累呀?”
苗若兰趴在车栏上,手里晃着银链,另一只手拿着一块浸了凉水的帕子,探出身去给胡斐擦汗。
“不累。”胡斐声音低沉,机械地回答。
“骗人。”苗若兰娇嗔道,“流了这么多汗……味道真好闻。”
她凑近胡斐满是汗水的肩膀,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神瞬间迷离起来。体内的“黑莲”蛊虫被这股浓烈的阳刚汗味刺激得蠢蠢欲动。
“若兰,别闹。”袁紫衣懒洋洋地开口,手里把玩着一只刚抓到的毒蝎子,“前面有个茶寮,歇歇脚吧。我也……渴了。”
那个“渴”字,她说得意味深长,带着一丝甜腻的颤音。

这茶寮不大,几张破桌子,坐着两拨江湖客。
当这辆香车和那个戴着项圈的壮汉出现时,原本喧闹的茶寮瞬间安静了下来。
胡斐停下脚步,熟练地从车上搬下软垫铺在长凳上,又倒好茶水,跪在地上双手奉给三女。
“这……这不是‘雪山飞狐’胡斐吗?!”
邻桌一个背着九环大刀的汉子突然站了起来,满脸震惊。
“真的是他!那个项圈……天哪,他怎么像条狗一样?”
“那是……紫衣女侠?还有药王传人?她们怎么穿成这样……简直是……”
议论声虽小,却清晰地钻进了几人的耳朵。
这是一群来自“五虎断门刀”的弟子,算是凤天南的旧部,也算是江湖上的二流货色。
“哟,这不是胡大侠吗?”领头的刀客走过来,目光肆无忌惮地在衣着暴露的三女身上扫视,“怎么着?听说你在京城为了救这几个娘们儿,把自己卖了?啧啧,这哪里是大侠,分明就是个龟公嘛!”
“哈哈哈!”众人哄笑。
胡斐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抖,茶水溅出几滴。他低着头,一言不发。现在的他,没有主人的命令,连拔刀的资格都没有。
“看什么看!”刀客见胡斐不说话,胆子更大了,伸手就要去摸苗若兰的脸,“小娘子,跟着这废物有什么意思?不如跟哥哥玩玩?”
苗若兰没有躲。她抬起头,冲着那满脸横肉的刀客甜甜一笑。
“哥哥想玩?”
“想!当然想!”刀客被这笑容迷得神魂颠倒,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可是……”苗若兰指了指地上的胡斐,眼神突然变得冰冷而残忍,“他是我的狗。除了我和姐姐们,谁碰他,谁碰我……都得死。”
“什么?”刀客一愣。

“动手。”
一直沉默喝茶的程灵素,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唰!”
一道紫影闪过。
袁紫衣依然坐在长凳上,但手中的茶杯已经不见了。
“呃……”
那个刀客捂着喉咙,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鲜血从他的指缝中喷涌而出,而在他的喉结处,赫然插着一片锋利的瓷片——正是袁紫衣刚才手中的茶杯碎片。
“杀人了!这群妖女杀人了!”
剩下的五六个汉子大惊失色,纷纷拔刀冲了上来。
“别弄脏了我的狗。”
袁紫衣站起身,长裙翻飞,露出大腿内侧那妖艳的“赤练”纹身。她没有用兵器,而是直接冲入人群。
现在的她,内力虽然不如全盛时期,但经过欧阳克定的改造,身体的力量、速度和柔韧性都达到了非人的地步。
“咔嚓!”
她一脚踢碎了一个汉子的膝盖,顺势骑在他脖子上,双腿如蟒蛇般绞紧。
“咔吧!”
颈骨折断的声音清脆悦耳。
另一边,程灵素也没闲着。她轻轻扬手,袖中飞出无数彩色的粉尘。
“啊!我的眼睛!我的脸!”
冲向她的两个人瞬间惨叫倒地,在地上痛苦地抓挠,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发黑。
而苗若兰……
她没有武功,也没有毒。但她有胡斐。
一个不长眼的汉子绕到了后面,举刀砍向苗若兰。
“胡大哥!咬他!”苗若兰尖叫一声,猛地扯动手中的银链。
“吼!”
一直跪在地上的胡斐,在链子绷紧的那一刻,条件反射般弹射而出。他没有拔刀,而是直接用那戴着黑铁护腕的手臂,硬生生挡住了钢刀。
“铛!”
紧接着,他一拳轰在那汉子的胸口。
“噗——”
那汉子胸骨塌陷,狂喷鲜血,飞出三丈远,眼看是不活了。

战斗结束得很快。茶寮里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血腥味浓烈刺鼻。
但这血腥味,却成了最好的催情剂。
“哈……哈……”
袁紫衣站在尸体堆中,胸口剧烈起伏。杀戮的快感刺激了体内的“阳蛊”,那种想要吞噬一切的欲望再次占据了上风。
她转过身,看着浑身是血(别人的血)的胡斐,眼神变得赤红。
“胡斐……过来。”
胡斐喘着粗气,顺从地走了过去,跪在她面前。
“舔干净。”
袁紫衣伸出沾满鲜血的玉腿,那是刚才绞杀敌人时溅上的。
胡斐低下头,伸出舌头,一点一点地将那腿上的血迹舔舐干净。
“唔……”
袁紫衣仰起头,发出一声令人脸红心跳的呻吟。这种被征服、被侍奉、同时又充满了暴力美感的画面,彻底点燃了她的欲火。
“不够……还要……”
她一把抓起胡斐的头发,将他按向自己的胯下。
“就在这儿……给我!”
“在这里?”胡斐愣了一下,看向周围,“可是还有死人……”
“死人怎么了?让他们看着!”程灵素也走了过来,她的脸上沾着几点毒血,看起来妖异无比。她开始解胡斐的裤带,“正好……这杀气能助兴。”
苗若兰更是兴奋得小脸通红,她直接跳到了胡斐的背上,像个树袋熊一样挂着。
“胡大哥是我们的……谁也抢不走……”
在这个满地尸骸、血流成河的荒野茶寮里。
三个被诅咒的女人,围着她们的忠犬,在大庭广众之下,在死人的注视中,开始了一场疯狂的、混合着血腥与情欲的“庆功宴”。
胡斐闭上眼,任由她们摆布。
他知道,自己彻底回不去了。那个雪山飞狐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只是这三个女魔头手中的——人肉法器。


第三十章:药王谷中寻生路,罗汉阵前试锋芒
洞庭湖畔,药王谷。
这里终年云雾缭绕,谷口立着一块斑驳的石碑,上书“生人勿近”四个大字。这里是毒手药王昔日的隐居之地,也是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禁地。
一行四人,终于在月圆之夜前,踏入了这片幽谷。

推开尘封已久的药庐大门,一股熟悉的药香扑面而来。
程灵素浑身一颤,仿佛从那无尽的噩梦中惊醒了一瞬。她挣脱了手中的银链,踉跄着扑向供桌上的牌位。
“师父……不肖弟子灵素……回来了。”
她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胡斐站在门口,放下背上的行囊。他摸了摸脖子上的项圈,眼神逐渐变得清明而锐利。进入这药王谷后,那种奇异的阵法似乎压制了体内的躁动,让他那身惊世骇俗的内功修为,终于有了复苏的迹象。
“二妹,别哭了。”胡斐沉声道,“找解药要紧。”
程灵素擦干眼泪,眼神变得坚定:“师父生前曾提起过,他在后山‘百草洞’中留有一部《神农本草经》的残卷,里面记载着破解天下奇蛊的‘金针渡穴’之法。”
“金针渡穴?”袁紫衣皱眉,她此时虽然衣衫不整,但手握长剑,那股名门大派的气度正在慢慢回归,“那需要极深的内力引导,稍有不慎,就会经脉尽断。”
“顾不得那么多了。”苗若兰虽然不懂武功,但她眼神清澈,“与其做那种不知廉耻的怪物,我宁愿死得清清白白。”

然而,天不遂人愿。
就在四人准备前往后山时,谷口突然传来了一阵洪亮的佛号声。
“阿弥陀佛!孽障!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声如洪钟,震得山谷嗡嗡作响。
胡斐脸色一变:“是少林寺的‘狮子吼’!内力好深厚!”
只见数十名身披红色袈裟的少林武僧,手持齐眉棍,如飞鸟般掠过树梢,瞬间将药庐团团围住。为首一人,白眉长须,手持九环锡杖,正是少林寺达摩院首座——天镜禅师。
在他身后,还跟着武当、昆仑等各大门派的高手。
“胡斐!”天镜禅师怒目圆睁,“你本是辽东大侠胡一刀之子,为何自甘堕落,与这群妖女为伍,甚至沦为——”
老和尚看了一眼胡斐脖子上的项圈,痛心疾首地摇了摇头。
“——沦为这等不知廉耻的畜生!”
“住口!”
胡斐猛地踏前一步,挡在三女身前。那一刻,他不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奴隶,而是一头护犊的猛虎。
“大师,她们是被人下了蛊,身不由己!今日我们回谷正是为了寻找解药,还请大师高抬贵手!”
“身不由己?”昆仑派掌门冷笑一声,“这一路走来,你们淫乱乡里,杀人吸血,把江湖搞得乌烟瘴气!这等妖孽,人人得而诛之!”
“多说无益!”天镜禅师顿了顿锡杖,“今日老衲便要降妖除魔!结阵——十八罗汉阵!”

“轰!”
十八名武僧齐声大喝,棍影如山,带着刚猛无铸的少林内力,向着四人压来。
“你们先进洞!我来挡!”
胡斐大喝一声,右手一探,背后的冷月宝刀铿然出鞘。
寒光一闪,刀气纵横!
“胡家刀法——八方藏刀式!”
这一刀,不再是之前那种毫无章法的蛮力,而是充满了精妙的变化与后劲。刀锋过处,竟然硬生生将那密不透风的棍阵撕开了一道口子。
“好刀法!”天镜禅师眼中精光一闪,“可惜,入了魔道!”
老和尚身形一晃,九环锡杖带着风雷之声,直取胡斐天灵盖。
“铛!”
刀杖相交,火星四溅。
胡斐只觉虎口剧震,但他脖子上的项圈在这一刻仿佛成了某种封印解除的媒介。屈辱、愤怒、爱意,化作一股狂暴的真气,冲破了数月来的压制。
“开!”
胡斐怒吼,单刀上撩,竟然逼退了达摩院首座!

另一边,正道高手们也攻向了三女。
“想杀我们?没那么容易!”
袁紫衣娇叱一声,手中长剑抖出九朵剑花。
“九家半剑法——峨眉穿云式!”
她身形如紫蝶穿花,虽然体内蛊毒未解,内力时断时续,但那精妙绝伦的招式却让围攻她的几个掌门手忙脚乱。
而程灵素更是可怕。
她没有用毒粉(怕伤及无辜),而是从药箱中取出一把金针。
“药王神针——天女散花!”
金针破空,不取性命,专刺穴位。几名冲在前面的高手瞬间觉得半身麻痹,动弹不得。
“妖女手段!”
有人想要偷袭不会武功的苗若兰。
“找死!”
胡斐眼观六路,左手猛地抓起地上一块百斤巨石,如掷沙包般砸了过去,将那偷袭者砸得吐血倒飞。
此时的胡斐,衣衫破碎,露出精壮的肌肉和那个刺眼的项圈。但他一人一刀,立于药庐之前,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那是一种悲剧的英雄气概。

“胡大哥!找到了!”
身后传来程灵素的喊声。她手里拿着一卷发黄的羊皮卷,站在通往后山“百草洞”的断龙石前。
“快退!进洞!”胡斐一刀逼退天镜禅师,回头大喊。
“哪里走!”
正道群雄一拥而上。
“紫衣!带若兰先走!”
胡斐反手一刀,劈断了身边的一棵参天大树。大树轰然倒下,暂时阻挡了追兵。
袁紫衣深深看了胡斐一眼,咬牙拉起苗若兰,施展轻功冲向后山。程灵素紧随其后。
胡斐且战且退,身上又添了几道新伤。鲜血染红了那个黑铁项圈,显得格外凄厉。
“阿弥陀佛。”天镜禅师看着胡斐那死战不退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不忍,“胡大侠,你若现在回头,老衲可保你不死。”
“大师。”
胡斐退到断龙石前,嘴角勾起一抹惨笑。
“我胡斐一生行事,无愧于心。如果爱她们是魔,那我愿成魔!”
说罢,他猛地按动机关。
“轰隆隆——”
重达万斤的断龙石缓缓落下。
胡斐闪身入洞。
就在石门即将关闭的最后一刻,他看到天镜禅师双手合十,低喧了一声佛号。
世界陷入了黑暗。

百草洞内,一片死寂。
只有四人急促的呼吸声。
“我们……出不去了。”苗若兰瘫坐在地上,看着那封死的石门。
“出不去也好。”
程灵素点亮了洞内的长明灯。她展开手中的羊皮卷,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这上面记载了一门失传已久的内功——《神农百草经·洗髓篇》。”
程灵素看向胡斐,又看向袁紫衣和苗若兰。
“要解‘三尸合欢蛊’,唯一的办法就是——废掉现在的武功,重塑经脉。”
“怎么做?”胡斐问。
程灵素的脸微微一红,但很快恢复了医者的严肃。
“这门功夫,需要四人同修。以胡大哥的‘纯阳之气’为鼎炉,以我们三人的‘纯阴之体’为药引。在行功之时,必须心意相通,阴阳交汇……”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来。
“也就是……真正的‘双修’。不是为了淫欲,而是为了……救赎。”
胡斐愣住了。
他看着脖子上的项圈,突然伸手,抓住了那个锁扣。
“咔嚓。”
一声脆响。
那个在欧阳克定手中坚不可摧、象征着奴役的黑铁项圈,被胡斐运起最后一丝真气,硬生生掰断了。
“好。”
胡斐扔掉项圈,目光如炬,看着眼前这三个与他生死与共的女子。
“从今天起,我们不是奴隶,也不是魔头。”
“我们就在这洞中,闭关修炼。哪怕是一年,十年,一辈子……”
“只要能把那肮脏的蛊虫炼化,只要能找回我们自己。”
袁紫衣、程灵素、苗若兰,眼中含泪,齐齐伸出手,与胡斐的手叠在一起。
在这与世隔绝的百草洞中,一场属于传统武侠的、关于“破而后立”与“爱与救赎”的闭关修炼,正式开始了。


第三十一章:绝壁闭关修玉骨,神农洗髓铸金身
百草洞内,断龙石隔绝了世间的一切喧嚣。
洞中央有一眼天然的寒潭,潭水幽碧,冒着森森寒气。程灵素将洞内储备的几百斤珍稀药材——烈火莲、洗骨草、赤阳参——一股脑地投入潭中。
寒潭之水,瞬间沸腾,变成了如血般的殷红色。

“脱吧。”
程灵素转过身,看着身后的三人。她的神情肃穆,宛如即将主持一场神圣祭祀的大祭司。
“《神农洗髓篇》讲究‘赤条条来,赤条条去’。任何衣物都会阻隔真气的流转,也会成为蛊毒排出的障碍。”
没有任何忸怩。
经历了生死的考验,羞耻心早已是多余的东西。
胡斐率先解开了腰带。他赤裸着精壮的身躯,那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疤,每一道都是为了保护她们而留下的勋章。
袁紫衣和苗若兰也默默褪去了最后的遮蔽。
三具洁白无瑕、却又刻着妖异纹身的肉体,在长明灯的照耀下,显露无疑。
袁紫衣大腿内侧的“赤练蛇”纹身,在药物的刺激下,正隐隐发着红光,仿佛要择人而噬。
苗若兰小腹上的“黑莲”,花瓣舒展,透着一股邪魅的死气。
程灵素胸口的“碧蟾”,则随着心跳一鼓一缩。
“入水。”
程灵素一声令下。
四人踏入那滚烫的血红药池之中。

“胡大哥,你坐如钟,守住丹田一丝清明。你是这阵法的‘阵眼’,也是唯一的‘阳极’。”
程灵素指挥着。
胡斐盘膝坐在潭水中央,水没过胸口。他闭上眼,双手结印,强行运转那已经干涸的经脉,试图凝聚起一点真气。
“紫衣姐姐,你攻‘上路’,主气海。”
“若兰,你攻‘下路’,主关元。”
“我守‘中路’,主膻中。”
三女呈“三才”之势,将胡斐团团围住。
“开始吧。忍住,会很痛。”
程灵素深吸一口气,伸出双掌,抵住了胡斐的后背。袁紫衣抵住胡斐的双肩,苗若兰则潜入水中,双手抱住了胡斐的丹田所在。

“起!”
胡斐低喝一声。
那一瞬间,药池中的药力顺着四人的毛孔疯狂涌入。
“唔!!”
四人同时发出一声闷哼。
这不是温柔的抚摸,而是像无数把烧红的小刀在刮骨疗毒。
体内的“三尸蛊”察觉到了威胁,开始疯狂反扑。
“啊……好痛……我的腿……”袁紫衣惨叫起来,大腿上的“赤练”纹身变得滚烫,那是蛊虫在撕咬她的肌肉,试图钻进更深处躲避药力。
“痒……好痒……”苗若兰在水中痛苦地扭动,小腹上的“黑莲”仿佛生出了根须,要扎进她的子宫里。
“压住它!不能让它跑了!”程灵素大喊,嘴角溢出黑血,“胡大哥!给我们!把你的阳气给我们!”
胡斐猛地睁开眼,双目如电。
“来拿!”
他不再是被动地承受,而是主动出击。他将体内刚刚凝聚起的一股纯阳真气,毫无保留地轰向三女。

这是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
胡斐的阳气如同一条金色的巨龙,冲入三女体内,追杀着那些阴毒的蛊虫。
“呃啊——!”
袁紫衣仰起头,长发在水中散开。随着阳气的灌入,她感觉到那条“赤练蛇”发出了凄厉的嘶鸣。
为了引导这股狂暴的真气,单纯的肢体接触已经不够了。
“得罪了。”
胡斐一把将袁紫衣拉入怀中,在这滚烫的药水中,两人合二为一。
但这不再是之前的淫乱。
胡斐面沉如水,没有一丝情欲的波动。他在运功。每一次撞击,都是一次真气的强行灌注;每一次结合,都是在用自己的生命之火,去烧毁她体内的阴毒。
“热……好热……”
袁紫衣感觉到一股洪流冲刷着她的经脉。大腿上的红光开始黯淡,黑色的毒血顺着她的毛孔渗出,染黑了红色的池水。
紧接着是苗若兰。
她在水中抱住胡斐,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胡斐引导着阳气冲入她的“黑莲”所在。
苗若兰痛得浑身痉挛,但在那极致的痛苦中,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那种一直压在她心头、控制她神智的迷雾,正在被这股霸道的阳气驱散。
最后是程灵素。
她是毒体,最难攻克。
胡斐与她十指紧扣,额头抵着额头。
“二妹,信我。”
“我信。”
两人的内力毫无阻碍地融为一体。

不知过了多久。
药池里的水,从殷红色变成了漆黑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那是从四人体内排出的丹毒、蛊毒和淤血。
“吼——!”
伴随着胡斐最后一声长啸,整个百草洞都震动了一下。
四人同时瘫软在水中。
结束了。
袁紫衣大口喘息着,她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大腿内侧。那只妖艳的“赤练蛇”纹身并没有消失,但它变了。从原本的猩红色变成了暗金色,而且不再给人那种邪恶的感觉,反而透着一股威严的力量感。
苗若兰抚摸着小腹,那朵“黑莲”也变成了淡金色,安静地蛰伏着,不再释放那种让人发情的毒素。
程灵素胸口的“碧蟾”同样如此。
“我们……成功了?”苗若兰虚弱地问。
程灵素把了把脉,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成功了一半。”
“蛊虫没死,但被胡大哥的纯阳之气彻底炼化了。现在,它们不再是控制我们的‘主子’,而是我们可以随意驱使的‘本命蛊’。”
程灵素站起身,虽然浑身赤裸,但此时的她,眼中神光内敛,肌肤隐隐透着玉色。
“而且……因祸得福。”
她抬起手,对着远处的一块岩石轻轻一挥。
“嗤!”
一道碧绿的指风破空而出,竟将那岩石腐蚀出了一个大洞!
“我们的内力,不仅恢复了,还融合了欧阳克定那些大补药的药力,更上一层楼!”
袁紫衣也试着运功,只觉丹田内真气澎湃,比之前强横了数倍不止。
胡斐靠在池壁上,看着眼前这三个脱胎换骨的女子。
她们身上的风尘气洗净了,那股被药物控制的媚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经历过地狱火炼后的冷艳与霸气。
“胡大哥。”
三女同时看向胡斐。
这一次,没有链子,没有项圈。
她们游到胡斐身边,将他围在中间,轻轻地、虔诚地吻在那个已经没有了项圈的脖颈上。
“谢谢你。”袁紫衣在他耳边低语,“你不仅救了我们的命,还帮我们找回了‘心’。”
胡斐笑了。
这一笑,扫尽了连日来的阴霾。
“既然神功已成。”
胡斐从水中站起,那一身肌肉如铁铸般坚硬,眼中杀气腾腾。
“那我们也该出关了。”
“凤天南,石万嗔,还有那所谓的名门正派。”
“这笔账,我们去好好算一算!”
百草洞内,杀气冲霄。
曾经的“三尸神姬”已死。
如今重生的,是三位身怀绝世毒功、与雪山飞狐心意相通的——修罗女煞。


第三十二章:此身已是红尘客,莫向江湖叹是非
药池的水温渐渐冷却,原本漆黑的水面重新变得波澜不惊。
胡斐站在岸边,正在穿衣。他的背影宽阔而坚毅,那是准备去复仇的姿态。他握着冷月宝刀的手指节发白,眼中的杀气甚至比刚才破关时还要浓烈。
“紫衣,二妹,若兰。”
胡斐转过身,声音沉稳有力:“我们现在神功大成,正是杀回商商家堡、踏平凤府的好时机!凤天南那个老贼,还有石万嗔,我要把他们的头颅砍下来,祭奠我们受过的苦!”
这是一句标准的侠客台词。快意恩仇,血债血偿。
然而,回应他的,是一阵令人心悸的沉默。
【镜花水月后的疲惫】
苗若兰缩在角落里,抱着膝盖,眼神有些空洞。她虽然解了毒,但那些被母亲、被男人轮番羞辱的记忆并没有消失。她听着胡斐的话,只是木然地点了点头,像是听到了一个遥远的故事。
而袁紫衣和程灵素,却还在水中。
她们没有急着上岸。
袁紫衣靠在池壁上,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背上。她看着正在激情慷慨陈词的胡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意。
“姐姐……”
程灵素游了过来,轻轻拉住了袁紫衣的手。
那是左手。
在那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当程灵素被冰蚕折磨得痛不欲生时,就是这只手紧紧抓着她;当袁紫衣被凤天南强迫羞辱时,也是程灵素握着这只手,传递着微弱的体温。
袁紫衣反手握住了程灵素,十指紧扣。
“二妹,你想去吗?”袁紫衣低声问道,声音里没有杀气,只有一种历尽千帆后的沧桑。
程灵素摇了摇头。
“我不想。”
程灵素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
“杀人……好累。”
她抬起头,看着头顶那一方窄窄的天空。
“杀了凤天南又能怎样?杀了石万嗔又能怎样?我的清白能回来吗?紫衣姐姐的傲骨能回来吗?若兰那颗干净的心……能回来吗?”
程灵素转过头,看着袁紫衣,眼泪无声地滑落。
“姐姐,我好累。我不想再闻到血腥味了。我只想……和你待在一起。就在这谷里,种种花,采采药。没有男人,没有江湖,也没有那个……让我们变成怪物的世界。”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胡斐心头的怒火。
他愣住了。
“二妹,你说什么?他们把我们害成这样,难道就这样算了?”胡斐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们,“我们现在有能力了!我们是强者!”
“胡斐。”
袁紫衣终于开口了。她不再叫他“胡大哥”,也不再叫“主人”。
她从水中站起,赤裸的身体在幽暗的光线下泛着玉一般的光泽。她没有遮掩,因为在她看来,这具身体早已不再是什么羞耻的秘密,而是一具承载了太多痛苦的容器。
“你是大侠。你的世界里,非黑即白,有仇必报。”
袁紫衣走到程灵素身边,轻轻揽住她瘦弱的肩膀,将她护在怀里。
“但我们……已经是烂泥里的人了。”
“你知道在那地牢的日日夜夜,我们在想什么吗?”袁紫衣的眼神变得极其温柔,那是只有看向程灵素时才有的温柔,“我们没想过杀凤天南。我们想的是……如果今晚能不痛,如果今晚能抱着对方睡个安稳觉,那就是最大的恩赐。”
袁紫衣低下头,在程灵素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这一吻,无关情欲,却比刚才的三人合修还要亲密。
“胡斐,你想去报仇,你就去吧。那是你的道。”
袁紫衣抬起头,眼神平静得可怕。
“但我和二妹……我们哪儿也不去。”
“我们要留在这里。”

胡斐如遭雷击。
他以为解了毒,一切就能回到从前。大家还能像以前一样,他是大哥,她们是红颜知己,一起闯荡江湖。
但他错了。
那些经历,已经在袁紫衣和程灵素之间,筑起了一道高墙。那道墙里,只有她们两个人。连他胡斐,也只是个“外人”。
“那我呢?”
一直沉默的苗若兰突然开口了。
她慢慢站起来,身上那朵“黑莲”虽然变成了金色,但依旧显得妖异。
她看着紧紧相拥的袁紫衣和程灵素,眼中闪过一丝羡慕,随后变成了深深的自嘲。
“姐姐们有彼此。胡大哥有大义。”
苗若兰笑了,笑得凄凉。
“那我算什么?我是苗人凤的女儿,可我现在……比窑子里的女人还脏。”
她走到胡斐面前,捡起地上那把冷月宝刀。
“若兰!”胡斐大惊。
苗若兰没有自杀。她只是把刀递给胡斐。
“胡大哥,带我走吧。”
苗若兰看着胡斐,眼神中透着一种病态的依赖。
“姐姐们不想杀人,我想。”
“我要去杀凤天南。我要去杀南兰。我要去杀那个毁了我的家、毁了我的母亲的……那个世界。”
“带我去杀人。或者……就在这里杀了我。”

药王谷的风,突然变得很冷。
原本生死与共的四人,在这一刻,分成了两半。
一半是想要逃离红尘、在伤痛中互相舔舐的袁紫衣和程灵素。
一半是满怀仇恨、想要用鲜血来洗刷耻辱的胡斐和苗若兰。
“好。”
胡斐深吸一口气,接过了刀。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袁紫衣和程灵素。他看到了她们眼中的坚定,也看到了她们彼此之间那种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默契。
他知道,他失去她们了。
不是输给了凤天南,也不是输给了欧阳克定。
是输给了那个名为“苦难”的第三者。
“二妹,紫衣。”胡斐的声音有些哽咽,“这药王谷……是个好地方。你们……保重。”
“胡大哥,保重。”程灵素轻声说道,眼泪滴落在水里。
袁紫衣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抱着程灵素,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不忍再看。
胡斐转过身,牵起苗若兰的手。
苗若兰没有任何留恋。她现在就像是一把刚刚淬了毒的刀,急需鲜血来开刃。
“走吧,胡大哥。”苗若兰的声音冷得像冰,“去杀个痛快。”
两道身影走出了百草洞,消失在茫茫云雾之中。
洞内,只剩下袁紫衣和程灵素。
断龙石再次落下。
“轰隆。”
世界清静了。
袁紫衣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瘫软在程灵素怀里。
“走了……终于走了……”
“是啊,走了。”程灵素抱着她,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姐姐,以后……就只有我们了。”
“只有我们。”
袁紫衣抬起头,看着程灵素。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那是经历了地狱之后,幸存者之间唯一的慰藉。
在这幽深的药王谷底,她们终于可以卸下所有的伪装,卸下所有的仇恨和责任。
她们不需要做侠女,不需要做毒王。
她们只需要做两只在寒冬中互相取暖的小兽,守着这片与世隔绝的净土,度过余生。

第三十三章:双峰并峙各千秋,血雨花香两断愁
【北路 · 黑莲噬血】
商家堡,灯火通明。
这里是凤天南的老巢,也是北方武林的一处销金窟。今晚,堡主凤天南正在宴请八方宾客,庆祝他的“极乐散”生意又拓展了三个省份。
大厅内歌舞升平,酒池肉林。
“报——!堡主!门外来了两个人!”一名喽啰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一男一女,那是……那是……”
“慌什么!”凤天南一拍桌子,“没看见我有贵客吗?是谁?”
“是……胡斐!还有一个极其漂亮的女人!”
话音未落,大门“轰”的一声粉碎。
寒风卷着血腥气涌入大厅。
胡斐提着冷月宝刀,一步一步走了进来。他的眼神冷漠如冰,身上的杀气浓烈得仿佛实质。
而在他身旁,挽着他手臂的,正是苗若兰。
她换了一身黑色的紧身纱衣,那原本象征纯洁的白色早已不见。黑纱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躯,小腹处的“黑莲”纹身若隐若现。她的脸上画着淡妆,却掩盖不住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妖冶。
“凤伯伯。”苗若兰笑盈盈地开口,声音甜得发腻,“侄女来看您了。”
“苗若兰?”凤天南眯起眼睛,看着这个曾经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弱女子,“怎么?没死在冰窟里,还想回来再伺候我一次?”
大厅里的宾客们发出了一阵猥琐的哄笑。
“是啊。”苗若兰松开胡斐的手,莲步轻移,走向大厅中央,“侄女想死您了。特别是想起……您当初是怎么把我吊起来,怎么给我灌药的。”
她走到一名大笑的宾客面前,伸出纤纤玉手,抚摸着那人的脸颊。
“这位大侠,笑得这么开心,想必也想尝尝‘极乐’的滋味?”
“想!当然想!”那宾客色眯眯地伸手去抓苗若兰的手。
“那就给你。”
苗若兰眼中金光一闪。
“噗!”
那宾客的手刚碰到苗若兰的皮肤,整个人突然剧烈抽搐。只见苗若兰的手掌上,泛起一股黑色的真气,那是融合了“三尸蛊”毒性和“神农洗髓”内力的——黑莲煞气。
仅仅一息之间。
那宾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浑身的精血仿佛被抽干了一般,变成了一具干尸!
“啊——!”
大厅里瞬间炸了锅。
“这是什么妖法?!”
苗若兰舔了舔嘴唇,脸上泛起一抹病态的红晕。
“这就是你们最喜欢的……采补啊。”
她转过身,看向高高在上的凤天南,眼神变得无比怨毒。
“胡大哥。”
“在。”胡斐手中的刀锋鸣响。
“这厅里的人,除了凤天南,一个不留。”
苗若兰指着那些满脸惊恐的男人,像是在指点一堆垃圾。
“杀光他们。用他们的血,来洗我的裙子。”
“遵命。”
胡斐动了。
冷月宝刀化作一道银色的匹练,在人群中绽放。
这一夜,商家堡变成了屠宰场。
苗若兰没有动手杀人,她只是在一旁看着,偶尔走到那些重伤未死的人身边,用她的“黑莲煞气”送他们最后一程,顺便……吸干他们最后一点生命力。
她在复仇中堕落,在杀戮中升华。那朵心中的黑莲,终于在鲜血的浇灌下,彻底盛开了。
【南谷 · 碧潭洗心】
同一时刻,千里之外的药王谷。
月光如水,洒在百草洞前的寒潭上。
这里没有血腥,只有淡淡的药香和花香。
袁紫衣和程灵素,正赤足坐在潭边的岩石上,互相为对方梳理着长发。
她们身上穿着宽松的棉布长袍,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甚至连那个曾经代表身份的纹身,也被掩盖在衣物之下。
“姐姐,这个力度行吗?”程灵素拿着一把桃木梳,轻轻梳理着袁紫衣那头曾经被凤天南拽过的秀发。
“嗯,很舒服。”袁紫衣闭着眼睛,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
“二妹。”
“嗯?”
“你说……若兰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程灵素的手顿了一下。
“大概……是在杀人吧。”
袁紫衣叹了口气,睁开眼,看着水中两人的倒影。
“其实,我也恨。”袁紫衣轻声说道,“有时候半夜醒来,摸到大腿上的纹身,我也想冲出去,把那些男人全都杀光。”
“我知道。”程灵素放下梳子,从背后抱住了袁紫衣,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我也一样。那种被当作玩物、被践踏的记忆……怎么可能忘得掉?”
“但是……”
程灵素抓起袁紫衣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但是只要你在我身边,只要感觉到你的心跳,我就觉得……那些都不重要了。”
“我们已经脏了,洗不干净了。”程灵素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但至少在这里,在这药王谷里,我们是属于自己的。我们不用去讨好谁,不用去恐惧谁,也不用……去杀谁。”
袁紫衣转过身,将程灵素拥入怀中。
“是啊。我们只有彼此了。”
两人相拥而坐,听着谷中的虫鸣鸟叫。
没有了男人的气息,没有了江湖的纷争。
“二妹,明天我们种点什么吧?”
“种‘七心海棠’吧。师父留下的种子还有。”
“不好,那是毒物。”
“那就种‘忘忧草’。”程灵素笑了,眼角的泪光在月色下闪烁,“希望能让我们……真的忘忧。”
夜深了。
在北方,商家堡的火光冲天,苗若兰站在尸山血海中狂笑,胡斐默默擦拭着刀上的血迹。
在南方,药王谷的烛火摇曳,袁紫衣和程灵素相拥而眠,呼吸交缠,做着一个没有噩梦的好梦。
江湖从此分两路。
一路向死而生,一路向生而死。

第三十四章(终章)

昔日飞狐雪里藏,
冰肌蚀骨媚成狂。
妖莲北去饮人血,
双姝南归药炉香。

【北路 · 复仇的终焉】
商家堡的后殿,那座曾经用来囚禁无数少女的“极乐楼”,此刻正燃烧着熊熊大火。
火光映照下,两个人影相对而立。
一个是早已断了一臂、满身毒疮的石万嗔;一个是双腿尽断、被钉在墙上的凤天南。
而在他们面前,坐着一个黑衣女子。
苗若兰手里端着一杯酒,酒液碧绿,正是石万嗔当年最引以为傲的“碧蚕毒蛊”。
“石师叔伯,凤伯伯。”苗若兰的声音温柔得像是要滴出水来,“这杯酒,若兰敬你们。”
“你……你这妖女……”石万嗔颤抖着指着她,“你练成了……你竟然真的练成了‘万毒黑莲体’……”
“是啊,多亏了你们。”苗若兰轻笑着,指尖一弹,酒杯飞出,那碧绿的酒液化作两道水箭,精准地射入两人的口中。
“啊——!!!”
惨叫声瞬间响起。但这毒并没有立刻要了他们的命,而是唤醒了他们体内早就被苗若兰种下的“反噬蛊”。
凤天南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他的皮肤开始像蜡烛一样融化,那是他曾经用来折磨袁紫衣的“腐骨膏”的升级版;
石万嗔则是捂着心脏,那是“万蚁噬心”的千倍痛楚。
“胡大哥。”苗若兰轻唤一声。
阴影中,胡斐走了出来。他的刀已经归鞘,但身上的血腥气却浓得化不开。
“若兰,都杀光了。”胡斐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就像是一个汇报工作的死士。
“好。”苗若兰站起身,走到凤天南面前,看着那个曾经高高在上、把她当做玩物的“父亲”。
“凤天南,你毁了袁姐姐的清白,毁了程姐姐的傲骨,毁了我的天真。”
苗若兰伸出手,轻轻按在凤天南的天灵盖上。
“现在,我要拿回属于我们的利息。”
“吸星大法——逆转!”
苗若兰掌心产生一股恐怖的吸力。凤天南惨叫着,感觉自己的精气、内力、甚至灵魂都在被这个妖女硬生生抽走。他迅速干瘪下去,变成了一具干尸。
而在吸收了这股庞大的能量后,苗若兰原本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红润妖艳,眉心的黑莲印记更是鲜艳欲滴。
“还有你。”她转头看向石万嗔。
一刻钟后。
极乐楼倒塌。
苗若兰挽着胡斐的手,缓缓走出了火海。
她的身后,再无活口。
“胡大哥,我们去哪里?”苗若兰抬头看着漫天飞雪。
“天涯海角,你去哪,我就去哪。”胡斐握紧了她的手。
“那就去杀人吧。”苗若兰笑了,笑得天真烂漫,却又令人胆寒,“这世上像凤天南这样的恶人还有很多。我要把他们……都变成我的花肥。”
从此,江湖上少了一位“雪山飞狐”,多了一对令人闻风丧胆的“黑白双煞”。
传说那女子美若天仙却心如蛇蝎,专杀负心汉和恶霸,吸干他们的精血;
传说那男子沉默寡言,刀法通神,却甘愿做那女子的影子和刽子手。
他们是这罪恶江湖的清道夫,也是这无间地狱里,最疯狂的一对亡命鸳鸯。
【南谷 · 岁月的静好】
三年后。
药王谷,春暖花开。
昔日的百草洞前,已经被开垦成了一片绚烂的花海。
但这里种的不是普通的奇花异草,而是成片的——七心海棠。
这种曾经被视为天下第一奇毒的花,此刻正迎风招展,开得热烈而奔放。
花丛中,两个身影正并肩而立。
袁紫衣穿着一身粗布麻衣,头上戴着斗笠,手里拿着一把锄头,正在给花松土。她的动作娴熟有力,哪里还有半点当年紫衣女侠的影子?倒像是个地地道道的农妇。
程灵素坐在一旁的轮椅上(她的腿在当年的毒气反噬中落下了病根,虽然治好了,但阴雨天仍会酸痛,不便久站)。她手里拿着一卷书,正轻声读着什么。
“姐姐,累了吗?”程灵素放下书,拿出一条手帕,轻轻替袁紫衣擦去额头的汗珠。
“不累。”袁紫衣放下锄头,蹲在程灵素身边,自然地将脸贴在程灵素的膝盖上,“二妹,今晚想吃什么?地里的青菜长得不错。”
“都好。只要是你做的。”程灵素温柔地抚摸着袁紫衣的脸颊。
三年的时间,洗去了她们身上的戾气,也抚平了那些伤痛的记忆。
虽然每当雷雨夜,体内的蛊虫偶尔还会隐隐作痛;
虽然她们身上那些曾经被刻下的耻辱纹身,依然无法完全消除;
但那已经不再是折磨,而是她们相依为命的见证。
“对了,二妹。”袁紫衣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刚才谷口的机关鸟送来的。是没有署名的信。”
程灵素接过信,拆开。
信里没有字。
只有一片风干的、黑色的曼陀罗花瓣,和一张画着一把断刀的草纸。
程灵素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是……他们。”
袁紫衣看了一眼那黑色的花瓣,眼神复杂。
“他们还活着。”
“嗯,还活着。”程灵素将信纸和花瓣重新折好,然后——
扔进了面前的药炉里。
火苗窜起,瞬间将那来自江湖的消息吞噬殆尽。
“烧了?”袁紫衣问。
“烧了。”程灵素看着那袅袅升起的青烟,嘴角勾起一抹释然的笑,“那是他们的江湖,是他们的杀戮。与我们无关。”
袁紫衣笑了。她站起身,推起程灵素的轮椅。
“走吧,回家做饭。”
“好。回家。”
夕阳西下,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最后融为一体。
药王谷的雾气重新聚拢,将这片小小的天地再次与世隔绝。
世间再无袁紫衣,再无程灵素。
只有两个相守一生的采药女,在这被遗忘的角落里,把那些惊心动魄的往事,慢慢熬成了一碗平淡而温暖的粥。
—— 全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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