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个月就前同样的问题我问过Gemini，把报告贴在这里供大家参考。
以下是报告正文：
俄罗斯未来300年解体的可能性评估：一项专家分析报告
1. 引言：长期国家预测的挑战
国家解体是一种国家因权力下放未能维持其组成领土的统一而停止存在的状况，最终导致分裂。这种解体可以是和平的，例如通过独立公投（如捷克斯洛伐克），也可以是暴力的，通过分离和内战（如南斯拉夫）。解体可能导致两个或更多独立国家获得国际承认的新边界，也可能产生不被国际社会大多数或全部成员承认为独立国家的脱离地区（例如索马里兰，以及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等地区）。
对国家稳定性进行长达三个世纪的预测，本质上是一项极具挑战性的任务。这是因为未来充满了大量不可预测的变量，包括科技的突破、无法预见的重大环境灾难、全球权力格局的变迁以及魅力型领导人的出现等。对历史的分析表明，社会和帝国的崩溃往往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而非单一事件。这些过程可能受到“非线性”或突发性变化的影响，例如自然灾害（如海啸、地震、流行病、大规模火灾或气候变化）可能加速崩溃的发生 。尽管生存分析的概念通常应用于较短的时间跨度，但它提供了一个理解“风险率”的框架，即在给定国家已存续至某一时间点的情况下，其在未来某一时刻发生解体的概率。本报告将着重识别那些可能在如此漫长的时间跨度内，增加俄罗斯“风险率”的深层趋势和结构性脆弱性 。
为了全面评估俄罗斯在未来300年内解体的可能性，本报告将采用多维度分析框架。该框架将系统地审视内部压力（包括人口结构、经济状况、政治体制和信息控制）、外部动态（涵盖地缘政治、军事能力和气候变化影响），以及俄罗斯国家固有的系统韧性和适应能力。
2. 历史先例：帝国与苏联解体的经验教训
回顾历史，大型国家和帝国的解体并非罕见现象，其背后往往交织着多种复杂的因素。例如，20世纪见证了俄罗斯帝国、中华帝国、奥斯曼帝国、德意志帝国和奥匈帝国的崩溃 。这些崩溃的驱动因素包括环境恶化、资源枯竭、日益增长的复杂性成本、外部入侵、流行病、社会凝聚力衰退、日益加剧的不平等以及领导层能力不足等 。总体而言，导致帝国崩溃的广泛因素可归类为经济、社会/文化、环境和政治问题 。
对俄罗斯帝国崩溃的分析显示，其在20世纪的瓦解，并被苏联取代，与一系列内部压力密切相关 。经济问题是其核心，尽管在19世纪90年代至20世纪初期生活条件有所改善，但社会分化，特别是城乡之间和不同地区间日益加剧的不平等，构成了深层矛盾 。政治不稳定，尤其是在动态的城市中心，进一步加剧了这些问题。1905年和1917年的革命，虽然复杂，但经济因素无疑是其深层根源，不平等在帝国最具活力和城市化的地区尤为突出 。
苏联的解体（1991年）是20世纪地缘政治版图上的一个重大事件，其所有组成部分都成功地成为了联合国成员国 。导致其解体的关键因素包括：
* 经济危机与内在矛盾： 苏联计划经济的“内在矛盾”在其解体中发挥了根本性作用 。该体制未能成功建立一个“替代性现代化”模式，尤其是在缺乏自由市场机制的情况下 。
* 腐败与社会分层： “系统性腐败、日益加剧的社会分层、公开的精英内部冲突以及与外部世界的接触”被认为是导致苏联解体不可避免的因素 。公众对共产党宣称的禁欲主义道德价值观普遍存在玩世不恭和怀疑态度 。
* 改革失败与领导层动态： 戈尔巴乔夫的改革政策（改革与开放）通过揭示共产主义与战后西方资本主义的差距，加速了体制的衰落 。有观点认为，任何改革该体制的努力都注定失败，因为共产党无法放弃权力 。
* 民族联邦结构： 苏联本质上是一个由“中央集权党”领导的“联邦制国家”，其民族联邦结构与一党专政相结合，构成了其垮台的独特制度基础 。对于大多数俄罗斯领导人而言，那些已与俄罗斯结合数百年的加盟共和国的分离，在当时是“不可想象的” 。
将历史先例与当代俄罗斯进行比较，可以发现一些显著的相似之处和差异：
* 民族联邦结构相似性： 现代俄罗斯是一个多民族国家，拥有超过190个民族，包括21个民族共和国、4个自治专区和1个自治州 。这种民族联邦结构与苏联类似，仍然是俄罗斯内部潜在分裂的长期脆弱点。
* 经济压力与资源依赖相似性： 晚期俄罗斯帝国和苏联都面临经济挑战。当代俄罗斯经济严重依赖自然资源出口 ，这种“资源诅咒”在巩固威权治理的同时，也使国家容易受到大宗商品价格波动和外部制裁的影响 。
* 中央集权与权力下放差异： 苏联的改革意外地削弱了中央控制，而现代俄罗斯在普京领导下则系统性地加强了中央集权，削弱了地区自治权，并取消了大多数主要城市的市长直选 。此举旨在巩固克里姆林宫的权力垄断 。
* 意识形态转变差异： 苏联的解体部分源于对共产主义的摒弃 。而现代俄罗斯则推崇“俄罗斯世界”理念和“帝国法律幻象” ，将苏联解体视为非法，以此为当前和未来的领土主张提供合法性，并削弱前苏联共和国的主权 。
对民族联邦制在俄罗斯国家结构中的持久脆弱性进行深入分析，可以发现，研究材料指出苏联的民族联邦结构在其解体中发挥了关键作用 。同时，研究也表明，现代俄罗斯同样是一个多民族国家，拥有众多民族共和国和自治地区 。当前政权为加强中央集权和压制地区自治所做的努力 ，正是对这种内在结构性脆弱性的一种直接回应。这意味着，尽管中央集权化暂时维持了稳定，但这种深层的民族多样性和历史上共和国脱离的先例 ，使得民族联邦制依然是俄罗斯长期存在的断层线。一旦中央权力出现显著削弱（例如，由于经济危机、军事失败或领导层更迭），分离主义倾向，特别是在那些民族认同感强、历史积怨深的地区 ，可能会重新活跃起来。
进一步审视“法律帝国主义”作为不稳定因素的悖论，研究材料揭示，俄罗斯当前的学说将苏联解体视为“非法”，并试图通过“法律连续性”来“恢复俄罗斯帝国” 。这被视为一种重新获得地缘政治主导地位和为干预提供正当理由的策略 。然而，这种叙事也隐含着一个危险的逻辑：即1991年后建立的边界可能需要重新谈判，尤其是在存在“俄罗斯人口”的地区 。通过质疑后苏联时期边界的合法性以及“现状原则”（uti possidetis juris），俄罗斯无意中为俄罗斯联邦内部的民族群体提供了一个理论框架，使其可以质疑自己的边界，并要求更大的自治权甚至脱离。如果克里姆林宫坚持外部边界可以根据历史主张或民族人口重新划定，那么这种逻辑可能被非俄罗斯民族群体反向利用，为其自身的分离主义运动提供意识形态上的正当性，从而可能从内部削弱俄罗斯的领土完整。
3. 俄罗斯国家凝聚力的内部压力
3.1 人口趋势与社会韧性
俄罗斯正面临严峻的人口挑战。在过去七年中，俄罗斯人口持续下降，2024年的总和生育率仅为1.41，远低于维持人口规模所需的2.1的替代率 。联合国预测，如果当前的人口状况持续下去，俄罗斯人口在未来50年内可能降至1.2亿，下降约17% 。这种趋势导致俄罗斯人口平均年龄上升，整体人口规模趋于老龄化和小型化 。
乌克兰战争进一步加剧了这场人口危机。截至2025年，据估计俄罗斯已遭受超过100万的军事伤亡，其中25万人被确认死亡，75万人受伤，这是二战以来最严重的损失 。军事伤亡与持续的人才外流和“人才流失”相结合，使得俄罗斯在2020年至2023年间的人口损失比正常情况下多出约200万人 。
在2021年的人口普查中，俄罗斯族人口占总人口的近72%，而少数民族人口占19% 。如果当前趋势持续，并且兼并的乌克兰领土上的非俄罗斯族人口被纳入，俄罗斯族人口的比例可能降至60%甚至更低 。俄罗斯越来越依赖移民来维持其人口规模，这些移民主要来自其他后苏联国家 。然而，这种依赖也助长了关于“替代”俄罗斯族人口的阴谋论 。
莫斯科对人口下降及其对经济、军事和国家声誉的影响感到担忧 。尽管政府已采取措施（如生育津贴）以提高生育率，但效果有限 。提高预期寿命被认为比提高生育率更困难且成本更高 。人口学家警告称，除非克里姆林宫致力于快速经济增长并为育龄妇女提供更多福利，否则2040年代的人口灾难预测很可能成为现实 。
对人口下降趋势的深入审视揭示了其复合性与自我强化的性质。研究明确指出，俄罗斯的人口下降并非新近现象，其根源可追溯到二战，导致每隔约25年就出现一次生育率下降的“回声效应” 。当前的低生育率意味着在2040年代，育龄妇女数量将更少，从而导致出生人口进一步减少 。乌克兰战争造成的军事伤亡和人口外流则使这一问题雪上加霜 。这种人口结构问题并非短期波动，而是一个深层次的系统性挑战，具有长期的自我强化负面反馈循环。人口规模的缩小和老龄化将导致劳动力萎缩和抚养比升高 ，从而对社会保障体系和经济潜力造成持续压力。这种结构性的人口弱点预计将持续50至100年以上，无论其他因素如何变化，都将对国家凝聚力和能力构成持续的潜在压力。
进一步分析人口结构变化作为民族主义紧张的催化剂，研究指出，俄罗斯族人口比例的下降 以及对移民（特别是中亚地区移民）的日益依赖 ，正在助长“关于俄罗斯族人口被‘替代’的阴谋论” 。这种人口趋势与民族分离主义运动的兴起 以及克里姆林宫推行的“俄罗斯世界”意识形态 同时发生。这种人口结构的变化可能加剧内部的民族主义紧张。随着俄罗斯族人口比例的下降，尤其是在纳入被兼并的乌克兰领土上的非俄罗斯族人口后，政权基于民族主义的合法性可能会受到挑战。这可能导致民族群体之间的社会摩擦加剧，潜在地增强现有分离主义运动或催生新的运动，从而增加国家碎片化的内部“风险率”。
表1：俄罗斯关键人口指标与预测 (2020-2050)
| 指标 | 2020年 (约) | 2021年 (约) | 2023年 (约) | 2024年 (约) | 2025年 (预测) | 2045年 (预测) | 2050年 (预测) | 资料来源 |
| 总人口 (百万) | 146.1 | 145.4 | 146.4 | 146.0 | 146.0 | <138.8 | 120-150 | |
| 人口增长率 (%) | N/A | -0.38 (2022) | N/A | N/A | N/A | N/A | N/A | |
| 出生率 (每千人) | N/A | N/A | N/A | 8.4 | N/A | N/A | N/A | |
| 死亡率 (每千人) | N/A | N/A | N/A | 12.5 | N/A | N/A | N/A | |
| 自然人口下降 | N/A | 997,000 | 599,616 | 596,200 | N/A | N/A | N/A | |
| 生育率 (每名妇女生育子女数) | N/A | 1.42 (2022) | N/A | 1.41 | N/A | N/A | N/A | |
| 替代率 (每名妇女生育子女数) | 2.1 | 2.1 | 2.1 | 2.1 | 2.1 | 2.1 | 2.1 | |
| 预期寿命 (年) | N/A | N/A | 73 | N/A | N/A | N/A | N/A | |
| 净移民 | 314,112 (2020) | 765,629 (2022) | -178,042 (2024) | N/A | N/A | N/A | N/A | |
| 俄罗斯族人口比例 (%) | N/A | 71.73 | N/A | N/A | N/A | <60 | N/A | |
| 65岁以上人口比例 (%) | N/A | N/A | N/A | N/A | N/A | N/A | 25 | |
此表通过量化数据，清晰地描绘了俄罗斯在人口方面的严峻挑战。它直接指向了长期预测的核心问题，即人口结构作为一种缓慢但根本性的趋势，将持续影响俄罗斯的人力资本、军事实力 和经济生产力 。表格展示了战争伤亡和人口外流如何加剧了既有的人口问题，形成负面循环。通过提供未来预测数据，它为讨论社会保障体系的长期压力 以及政府无力满足老龄化人口需求时可能出现的“民粹主义反弹”提供了具体依据。此外，俄罗斯族人口比例的下降 与整体人口下降的并置，为讨论长期内民族间摩擦加剧和分离主义情绪的潜在可能性提供了量化背景 。
3.2 经济结构、脆弱性与区域差异
俄罗斯经济在很大程度上依赖石油和天然气出口，拥有全球最大的天然气储量以及可观的石油和煤炭储量 。2024年，资源租金占俄罗斯国内生产总值（GDP）的16.7%，仅石油和天然气就贡献了政府收入的49.4% 。这种对大宗商品的过度依赖被称作“资源诅咒”，它在巩固威权治理的同时，也使经济容易受到影响 。
尽管最初的预测认为制裁将对俄罗斯经济造成毁灭性打击，但其经济迄今为止表现出韧性，通货膨胀、失业率和进口流量均超出早期预期 。这主要归因于向战时经济的转型，军事开支大幅增加（预计2025年将占GDP的6.2%，高于2019-2021年的3-4%），军事人员工资提高 ，以及转向中国、印度和全球南方等替代经济伙伴 。然而，这种“军事凯恩斯主义” 从长远来看是不可持续的，导致经济过热、高通胀（2024年10月利率高达21%）、企业债务增加以及劳动力/投入短缺 。
俄罗斯央行行长在2025年6月警告称，在战争和制裁条件下支撑经济增长的资源已经耗尽，包括劳动力、生产能力和国家财富基金（NWF）的资金 。自战争开始以来，NWF的流动资产已减少了三分之二，专家警告称该基金可能在2026年完全耗尽 。按照目前的支出水平，俄罗斯仍有约2-3年的战争资源 。
西方专家普遍认为，由于人口增长停滞、技术创新不足和GDP下降，俄罗斯是一个正在衰落的力量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预测俄罗斯未来五年年均增长率为1.7%，低于其金砖国家伙伴和主要西方竞争对手 。结构性挑战包括不利的人口结构、投资不足和生产力增长缓慢，这些问题因战争和制裁而加剧 。对战争相关产业的过度关注使得经济效率低下，更容易滋生腐败 。
俄罗斯的贫富差距悬殊，近一半的税前国民收入流向了前10%的人口 。巨大的区域经济不平等加剧了社会经济差距；例如，2016年石油和天然气资源丰富的涅涅茨自治区人均GDP是贫困的北高加索地区印古什的43倍 。尽管一些研究显示区域趋同，但高空间差异依然存在 。贫困仍然是许多俄罗斯人面临的紧迫问题 。
对迫在眉睫的“战时经济宿醉”及其潜在不稳定性进行分析，研究表明，俄罗斯当前的经济“韧性”主要得益于其向战时经济的转变和大规模国防开支 。然而，这种模式伴随着明显的“过热”、高通胀、劳动力短缺 以及对民用部门投资的挤压 。俄罗斯央行行长明确指出，“自由资源”已耗尽，国家财富基金正在枯竭 。这表明当前的经济模式虽然提供了短期稳定，但正在积累显著的结构性失衡和长期脆弱性。长期的战时经济将导致民用部门衰退、创新受阻和整体生产力下降。最终，无论是向和平经济转型，还是在“自由资源”耗尽的情况下维持现有开支，都可能导致严重的经济中断，从而引发普遍的不满、社会动荡和财政危机，进而削弱国家有效治理的能力。这种“宿醉”可能成为一个关键的长期不稳定因素。
进一步审视区域不平等作为内部碎片化的持续驱动因素，报告强调了俄罗斯内部“巨大的区域不平等” ，不同地区人均GDP存在巨大差异。从历史上看，经济不平等，特别是在充满活力的城市中心，曾是俄罗斯帝国动荡的根源 。国家权力往往首先在边缘地区削弱 。这意味着，尽管当前政权正在加强中央集权 ，但根深蒂固的区域经济差异为长期不满和潜在的分离主义情绪提供了肥沃的土壤。如果中央政府分配财富或提供服务的能力受到限制（例如，由于经济危机或国家财富基金耗尽），这些区域性不满可能会升级。在300年的时间跨度内，持续的不平等可能助长独特的区域认同和利益，最终导致对更大自治权甚至脱离的要求，尤其是在资源丰富但受中央控制的地区，或感觉被忽视的贫困地区。这可能表现为一种“渐进式侵蚀”而非突然崩溃。
表2：俄罗斯区域经济差异 (人均GDP/收入示例)
| 地区 (示例) | 人均GDP/收入 (约) | 比较 | 年份 | 资料来源 |
| 涅涅茨自治区 | 70,000欧元 | 比印古什高43倍 | 2016 | |
| 印古什共和国 | 1,600欧元 | 贫困的北高加索地区 | 2016 | |
| 首都省份 (帝国时期) | 较高不平等 | 相较于帝国时期其他地区 | 1904, 1913 | |
| 波罗的海地区 (帝国时期) | 较高不平等 | 相较于帝国时期其他地区 | 1904, 1913 | |
| 黑海地区 (帝国时期) | 较高不平等 | 相较于帝国时期其他地区 | 1904, 1913 | |
此表直观地揭示了俄罗斯内部显著的经济断层线，这是评估国家长期凝聚力的一个关键因素。它量化了地区间巨大的贫富差距，并将其置于历史背景中，表明区域不平等是一个长期存在的特征，而非新现象，且历史上与社会动荡有关。这种差异可能助长贫困地区的不满和被忽视感，而富裕地区则可能对向中央贡献资源感到不满。这种状况为区域主义或分离主义提供了温床 ，尤其是在中央权力削弱或未能有效解决这些差距的情况下。因此，这些持续存在的差异构成了一个结构性挑战，将持续考验国家在300年内维持统一的能力，可能导致渐进式的侵蚀或权力下放。
3.3 政治集权、治理与异议
俄罗斯的政治体制是一个联邦半总统制共和国，总统是国家元首，实行高度集权的威权主义统治 。普京执政期间，权力系统性地集中，削弱了地区自治权，并在大多数主要城市取消了市长直选 。2020年的宪法修正案允许普京的任期可能延长至2036年 。
俄罗斯政府对异议采取日益压制的措施 。2024年阿列克谢·纳瓦利内的去世，使得反对派力量进一步碎片化并难以维持势头 。尽管仍有抗议活动发生，但政权允许部分抗议存在，以营造民主的假象 。安全机构牢牢控制着强制机构、经济租金和媒体空间 。
自俄罗斯联邦成立以来，分离主义运动一直存在，并在2010年代后期因俄罗斯化、排外情绪、区域不平等和自治权下降而卷土重来 。2022年全面入侵乌克兰后，一些既有的民族运动（如卡尔梅克人、巴什基尔人、鞑靼人）从自治主义转向了彻底的分离主义，这尤其受到少数民族在战争中“过度代表”的警示 。这些运动开始建立伞形组织，联合各群体，为俄罗斯的解体做准备 。分离主义的主要原因包括各共和国的民族主义情绪、经济依赖性和地理隔离 。
目前，普京的统治地位似乎稳固，安全机构表现出忠诚，精英阶层的不满情绪也未大规模蔓延 。然而，“人员停滞”和“蛋糕缩小”导致的精英疲劳，促使他们寻求“横向联系”并尝试新的策略来扩大影响力，这可能正在削弱“普京主义”的基础 。后普京时代充满不确定性，可能走向改革，也可能进一步巩固威权主义 。
除了政治结构，国家稳定性还依赖于安全（包括网络安全）、文化和经济主权、精英内部共识以及社会凝聚力 。俄罗斯的历史生存经验表明，其能够通过人民的牺牲、领导人的精明策略以及庞大的资源储备来应对创伤性冲击 。
对过度集权的双刃剑效应进行深入分析，研究表明，俄罗斯通过积极地集中权力，削弱了地区自治和地方治理 。这被视为消除对克里姆林宫权力垄断挑战的手段 。然而，其他研究也指出，在一个地理广阔的国家，中央集权式的公共服务提供“效率不高” ，并可能加剧与地区精英的紧张关系 。这意味着，尽管中央集权在短期到中期内通过压制公开挑战提供了稳定，但它同时滋生了低效率、不满情绪，并可能导致“反弹” 。在300年的时间跨度内，这可能导致一个脆弱的系统，中央与地方需求和不满日益脱节。如果中央权力一旦削弱（例如，由于领导层危机或外部冲击），长期被剥夺权力的地方行动者可能会抓住机会，导致对自治的压抑需求和中央集权低效率迅速加速国家碎片化。
进一步审视乌克兰战争作为内部分离主义的催化剂，研究指出，分离主义运动在2022年之前虽然存在，但并未获得广泛认可 。然而，2022年之后，民族运动中出现了“从自治主义转向分离主义”的转变，这尤其受到“被派往战争的少数民族比例过高”的警示 。这些运动现在正在组建伞形组织，并为俄罗斯的解体做准备，期望其发生是由于“军事失败、经济崩溃和精英内部冲突” 。这意味着，这场旨在增强俄罗斯力量的战争，却无意中助长了内部的离心力。军事服役对少数民族不成比例的负担，制造了一种新的、强烈的怨恨，直接将中央政府的外交政策与内部民族紧张局势联系起来。这表明，战争不仅仅是一场外部冲突，更是一个重要的内部不稳定因素，可能加速分离主义诉求的增加，甚至在国家镇压能力减弱时引发武装抵抗。这可能是一个关键的“非线性”事件 ，从根本上改变了俄罗斯的长期稳定轨迹。
3.4 信息控制与技术格局
俄罗斯通过维护一个中央集权的互联网黑名单（即“单一注册表”）来审查内容，包括被归类为“极端主义”的材料，而这常被用于屏蔽对政府的批评 。国家利用其“信息对抗学说”（ICD）来控制信息环境并压制异议 。这包括动用国家控制和国家资助的媒体、非营利组织以及由政府承包商运营的虚假信息网络，有时还得到网络犯罪分子的支持 。
克里姆林宫认为，新兴和颠覆性技术（EDTs）的创新能力对于军事威慑、国防以及加强对俄罗斯社会的控制至关重要 。俄罗斯利用人工智能（AI）自动化生成合成内容（如虚假文章、社交媒体帖子、深度伪造）以及“大型语言模型（LLM）驯化”技术，将宣传信息注入AI模型 。
尽管俄罗斯在信息控制方面投入巨大，但其在许多新兴和颠覆性技术领域仍落后于美国和中国等世界领先国家，这归因于资源匮乏和结构性制约 。俄罗斯国内对西方在AI领域的相对熟练程度存在“明显的焦虑” 。俄罗斯的AI工具通常基于外国开发的技术（例如Midjourney和GPT），因此可能“政治上不可靠”，甚至拒绝承认俄罗斯对克里米亚的兼并 。
文化主权和对信息空间的国家控制被认为是现代国家社会政治稳定的基本条件，尤其是在混合战争背景下 。因此，国家维持统一叙事和压制异议的能力至关重要。
对技术依赖性信息控制的脆弱性进行深入分析，研究表明，俄罗斯严重依赖信息控制，并利用包括人工智能在内的技术来实现这一目标 。然而，研究明确指出，俄罗斯在新兴和颠覆性技术方面存在滞后，其人工智能工具往往建立在外国开发的技术基础之上 。这种依赖性意味着即使是其控制机制也可能“政治上不可靠” 。这意味着，尽管当前的信息控制能力很强，但其长期有效性是脆弱的。如果全球技术变革使这些依赖外国的控制机制过时或不可靠，俄罗斯管理叙事和压制异议的能力将受到严重阻碍。这可能导致国家合法性和社会凝聚力的迅速侵蚀，特别是当内部不满情绪找到新的、不受控制的表达渠道时，从而可能引发或加剧社会动荡。
进一步审视“创新悖论”及其长期经济与社会后果，研究指出，俄罗斯优先发展军事技术和控制能力 ，其“指挥技术”方法 历来对更广泛的经济产生影响。然而，俄罗斯在生产力比较中表现持续不佳 ，并且缺乏对军事进步在民用领域应用的投资 。这种对军事和控制技术的关注，以牺牲更广泛的民用创新和经济多元化为代价，造成了长期的经济拖累。一个技术落后的经济体将难以在全球竞争中取胜，提供高质量的就业机会，或提高公民的生活水平。这种“创新悖论”意味着，尽管国家可能在短期内维持控制，但它正在削弱长期稳定所必需的经济和社会基础，可能导致国家能力和合法性在未来300年内逐步下降。
4. 外部动态与地缘政治背景
4.1 不断演变的地缘政治联盟与依赖
俄罗斯已将自身重新定位为修正主义大国，并在中国、印度和全球南方国家中获得了更高的好感度 。莫斯科倡导多极世界秩序，这符合其长期利益 。它还建立了金砖国家（BRICS）等替代性多边机构 。
俄罗斯与中国的贸易在很大程度上取代了其与欧洲的经济联系，导致西伯利亚铁路和太平洋港口拥堵 。2023年，俄罗斯对中国的石油出口量超过了沙特阿拉伯 。这种转向虽然减轻了西方制裁的影响，但也导致对中国日益增长的依赖 。
俄罗斯认为其边境安全至关重要，并力求在其邻国保持“可靠的势力范围” 。它利用公共外交（如“俄罗斯世界”）、支持亲俄政党以及经济/能源压力（如天然气出口、制裁）来影响其“近邻” 。在德涅斯特河沿岸、阿布哈兹和南奥塞梯等地区的紧张局势被利用来对中央政府施加持续压力 。
乌克兰旷日持久的冲突和随后的制裁促使欧洲寻求替代能源，削弱了俄罗斯历史上的能源影响力 。这迫使俄罗斯寻找新的市场，主要在亚洲 。
从西方角度看，俄罗斯因其强硬的外交政策而面临日益加剧的国际孤立 。然而，许多新兴国家在一定程度上抵制了西方的惩罚性经济制裁 ，这表明全球对俄罗斯的反应存在分歧。
对新依赖的战略脆弱性进行分析，研究表明，俄罗斯转向中国和全球南方是对西方制裁和孤立的直接回应 。尽管这为俄罗斯提供了即时的经济和地缘政治生命线，但它也带来了显著的新依赖，特别是对中国的依赖 。在300年的时间跨度内，这种依赖可能演变为一种战略从属关系，限制俄罗斯的外交政策选择和经济自主权。如果中国的利益与俄罗斯的利益出现显著分歧，或者中国自身面临内部/外部挑战，俄罗斯在全球舞台上的机动能力将受到严重限制，如果这种联盟的利益减少，可能会加剧内部经济和政治不稳定。这使得外部压力从西方转向东方。
进一步审视“安全在于扩张”学说作为自我延续的不稳定循环，从历史上看，俄罗斯一直奉行“安全在于扩张”的政策 ，寻求建立缓冲地带并控制邻国。这一学说在其“特权利益范围” 以及在乌克兰和格鲁吉亚的行动中依然可见 。这种历史模式表明，俄罗斯的外交政策可能仍将由对其边境的感知威胁驱动，从而导致持续向邻近地区投射力量和影响力。然而，这种持续的外部干预代价高昂（军事、经济、人力资本），并存在过度扩张的风险，可能引发新的冲突或加剧现有冲突。在300年的时间跨度内，这种扩张循环及其带来的压力可能反复耗尽内部资源，分散对国内问题的注意力，并导致长期的系统性弱点，从而增加内部不稳定或碎片化的“风险率”。
4.2 军事能力与外部干预的成本
乌克兰战争导致了巨大的人力资本压力。截至2025年，据估计俄罗斯已遭受超过100万的军事伤亡（其中25万人确认死亡，75万人受伤）。这加剧了俄罗斯长期的人口下降趋势，并加速了人口崩溃 。征兵工作正在放缓，目前的伤亡率无法无限期地通过非自愿动员来弥补 。
俄罗斯的国防工业基础（DIB）在中期内无法维持当前装甲车、火炮系统和弹药的消耗速度 。新车辆的生产速度远低于损失速度，而且大部分苏联时代的库存已无法修复 。由于担心西方制裁，中国不太可能提供直接的军事支持 。
军事开支的经济负担日益沉重。国防开支的增加（预计2025年将占GDP的6.2%）在短期内提振了经济 。然而，这却将投资从民用部门转移 ，加剧了劳动力短缺 ，并给预算带来压力 。与国防开支等优先事项的竞争，使得在人口老龄化时期加强社会福利计划变得更加困难 。
俄罗斯正在进行长期的军事现代化。计划在2025年完成部队重组工作，包括组建新的军事区（莫斯科和列宁格勒）并重组海军陆战队旅 。它正在对陆军和海军进行长期技术现代化，包括战略导弹部队和新舰艇/潜艇的生产 。这些改革被视为为未来可能与北约发生的冲突做准备 。
军事行动对内部稳定产生了深远影响。高昂的军事伤亡和人力资本外流加剧了人口危机 。如果政府未能提供足够的社会保障，战争成本可能导致“民粹主义反弹” 。军事失败往往会改变相关国家的政治权力平衡 ，并可能加速现有政治转变 。
对外部投射与内部稳定之间的权衡进行分析，研究表明，俄罗斯正在大力投资国防并维持外部干预 ，尽管其军事损失巨大，工业基础和人力资源也面临压力 。这种投入是以牺牲社会福利计划 和民用经济发展为代价的 。这造成了一个根本性的长期权衡。在300年的时间跨度内，如果俄罗斯持续优先考虑军事开支和外部投射，而忽视国内需求，它将面临侵蚀内部社会契约的风险。社会保障体系的衰退，加上民用经济的恶化和持续的人口挑战，可能导致普遍的社会不满，可能表现为抗议活动增加、地区动荡，甚至国家提供基本服务能力的崩溃，从而增加内部碎片化或解体的可能性。
进一步审视“战争作为社会电梯”的悖论及其不可预见的后果，研究材料提及“战争作为社会电梯”的概念，即军事凯恩斯主义通过向“边缘俄罗斯”提供显著的财政和象征性优势来重新平衡财富差距 。这表明，政府可能有意利用战争来增强内部社会凝聚力。然而，这创造了一种对军事冲突的新的依赖，以实现社会流动和经济利益。如果战争结束，或者其成本变得过高，这种“社会电梯”效应可能会逆转，导致那些曾暂时得到安抚的地区出现普遍的幻灭和不满。这可能将短期利益转化为长期脆弱性，潜在地助长未来的内部不稳定，特别是如果中央政府无法找到其他方式为这些边缘地区提供经济机会。
4.3 气候变化：日益增长的地缘政治和内部因素
气候变化对俄罗斯构成了日益增长的威胁。俄罗斯三分之二的国土位于永久冻土带上，主要集中在西伯利亚 。永久冻土的快速融化正在导致“基础设施崩溃”，破坏道路、管道、建筑物和机场 。俄罗斯北极地区近70%的能源基础设施面临风险 。这已经导致了重大的环境灾难，例如2020年的诺里尔斯克漏油事件 。据估计，到2050年，仅气候变化对基础设施造成的损失就可能高达990亿美元 。
永久冻土作为碳汇，其融化会释放大量温室气体，如甲烷，进一步加剧全球变暖 。俄罗斯的升温速度是世界其他地区的2.5倍 ，形成了危险的正反馈循环。
气候变化预计将增加俄罗斯南部农业“粮仓”地区的干旱，对粮食安全构成风险，并威胁到其主要出口产品（小麦）。尽管俄罗斯北部的可耕地面积可能扩大，但那里的土壤通常较薄且酸性更强，无法弥补南部的损失 。
北极冰盖的融化为新的战略贸易路线（北方海航道——NSR）和宝贵的自然资源开采提供了机会 。俄罗斯预计到2035年将从北方海航道获得超过1600亿美元的税收，北极地区对GDP和出口的贡献显著 。俄罗斯正在大力投资基础设施（港口、破冰船）以支持通过北方海航道的石油和天然气开发与出口 。
俄罗斯的气候政策被评为“严重不足”，预计其经济范围内的排放量将继续上升 。其对化石燃料收入的依赖使其在全球能源转型中显得脆弱 。
俄罗斯正在增加其在北极地区的军事存在，以科学活动为掩护进行战略基础设施开发 。随着外国船只无需俄罗斯破冰船即可通过北方海航道，俄罗斯在北冰洋面临日益激烈的竞争 。这可能促使俄罗斯采取新的军事行动 。
对“北极悖论”——经济机遇与生存威胁——进行深入分析，融化的北极冰盖给俄罗斯带来了双重现实：一方面，它通过北方海航道和获取大量未开发资源，带来了新的经济机遇 。另一方面，驱动这些机遇的气候变化，却同时正在破坏其国土三分之二的永久冻土上建造的基础设施 。这造成了一个深远的长期悖论。北极开发的经济利益可能被巨大的基础设施破坏成本、环境灾难以及持续适应的需求所抵消，甚至超过。在300年的时间跨度内，如果俄罗斯无法有效管理这些相互冲突的力量，“北极悖论”可能成为一个重要的内部不稳定因素，耗尽资源，扰乱关键产业，并可能导致服务或基础设施的局部崩溃，尤其是在广阔、资源丰富但气候脆弱的北部地区。
进一步审视气候变化作为地缘政治不稳定和内部资源压力的驱动因素，气候变化影响着俄罗斯的粮食安全 ，并且其主要经济引擎（化石燃料）由于全球能源转型面临长期衰退 。与此同时，俄罗斯正在将北极军事化 ，并面临日益激烈的竞争。随着气候变化的进展，它可能会加剧北极的资源竞争，可能导致新的地缘政治爆发点，进一步消耗俄罗斯的军事和经济资源。在国内，气候变化导致的农业歉收 可能导致内部移民、食品价格飙升和社会动荡。结合全球向化石燃料的转变 ，俄罗斯的核心经济模式面临生存威胁。在300年的时间跨度内，这些综合压力可能导致国家能力显著下降，潜在地加剧现有的区域差异和分离主义倾向，因为中央政府在管理内部气候影响和外部地缘政治竞争（由环境变化驱动）方面将面临巨大挑战。
5. 俄罗斯未来稳定情景 (定性概率)
在长达300年的时间跨度内，精确的数值概率是不可能且具有误导性的。因此，我们根据已识别的趋势、脆弱性以及国家适应能力来评估定性可能性。在此，生存分析中的“风险率”概念非常有用：即在给定国家已存续至某一时间点的情况下，其在未来某一时刻发生解体的概率。这种风险率受到所讨论的内部和外部压力累积和相互作用的影响 。历史分析表明，国家崩溃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而非单一事件 。常见的国家崩溃因素包括经济衰退、军事过度扩张、内部（民族、社会、政治）分裂、领导层失误、外部压力（入侵、制裁）、环境恶化以及国家无法提供基本功能或维持武力垄断 。
5.1 情景一：持续凝聚与适应 (定性概率：中到高)
在此情景下，俄罗斯将保持其领土完整和政治统一，尽管内部会发生重大变革，治理结构也可能出现转变。国家将通过适应性政策、技术进步以及持续但不断演变的中央集权控制，成功应对人口下降、经济转型和外部压力。区域差异可能依然存在，但会得到有效管理，以防止彻底的分裂。
支持国家凝聚力的因素包括：
* 强大的中央集权控制与压制： 当前政权对权力的牢固掌控、对强制机构的控制以及对异议的压制 ，至少在短期到中期内能够维持稳定，应对内部压力。俄罗斯人民历史上为稳定而牺牲自由的意愿 也提供了一定的缓冲。
* 地理与历史统一性： 俄罗斯广袤的地理空间和长期中央集权统治的历史 ，以及“安全在于扩张”的传统 ，为国家抵御碎片化提供了强大的惯性。“俄罗斯世界”的叙事 旨在培养统一的民族认同。
* 资源财富 (持续但多样化)： 尽管高度依赖碳氢化合物，俄罗斯仍拥有丰富的矿产资源 。成功实现（即使是部分）经济多元化，或有效利用新的北极资源 ，可能为国家提供长期的经济稳定性。
* 战略联盟： 与中国、印度和全球南方国家日益深化的关系 为俄罗斯提供了应对西方压力的地缘政治和经济替代方案，从而巩固了其国际地位。
* 适应性治理： 在300年的时间跨度内，俄罗斯可能经历政治改革（例如，更真实的联邦制、逐步自由化），以解决内部不满并实现更灵活的治理，从而避免不可控压力的积累。但这将需要与当前趋势 发生显著转变。
5.2 情景二：逐步侵蚀与权力下放 (定性概率：中)
在此情景下，俄罗斯的中央控制将显著削弱，导致地区自治权增加、事实上的碎片化，或强大地区行动者的出现。尽管国家可能在形式上保留其名称和部分中央机构，但其对边缘领土的有效权力将大幅减弱。这可能涉及一种“巴尔干化”过程，但并非所有组成部分都获得正式独立 。
导致侵蚀的因素包括：
* 持续的人口下降： 人口持续萎缩和老龄化 将对经济和军事造成压力 ，从而削弱国家在其广阔领土上均匀投射力量的能力 。
* 经济停滞与区域差异： 长期“战时经济宿醉” 以及未能实现经济多元化，加上持续存在的区域不平等 ，可能助长普遍的不满，并促使地区精英要求对地方资源和治理拥有更大控制权。
* 分离主义复苏： 如果中央政府的镇压能力减弱，因战争相关不满而加剧的民族分离主义运动 可能获得显著的民众支持，并更公开地挑战联邦权威。
* 气候变化影响： 永久冻土破坏、农业中断和环境灾难的不断升级的成本 可能使中央资源不堪重负，从而导致事实上的权力下放，特别是对北极和远东等地区。
* 精英碎片化： 长期的“停滞”或充满争议的权力过渡 可能导致精英内部出现深刻分歧，削弱“权力垂直体系”，并允许地区“权力横向体系”主张更大的独立性。
5.3 情景三：完全解体 (定性概率：低)
在此情景下，俄罗斯将经历彻底的解体，类似于苏联 或南斯拉夫 ，导致多个国际公认的独立国家出现。这很可能由一系列极端、复合的内部和外部冲击触发，这些冲击将完全压垮国家的适应能力。
导致完全解体所需的因素包括：
* 灾难性军事失败： 在一场重大冲突中遭受决定性且屈辱的军事失败，其程度远超当前的乌克兰战争，可能彻底摧毁国家合法性并引发内部崩溃，正如历史所示（例如一战后的俄罗斯帝国，西罗马帝国）。当前的军事压力 将进一步放大这种影响。
* 深刻的经济崩溃： 严重而持久的经济萧条 ，可能由持续有效的制裁、储备完全耗尽 ，或全球能源转型导致其主要出口产品过时所引发，从而导致大范围的饥荒、制度性失业和内部冲突 。
* 精英与民众同时起义： 精英阶层凝聚力崩溃 与民众普遍、持续的抗议以及反对派武装动员 同时发生，完全压倒国家的镇压机器。
* 民族冲突升级： 地区分离主义运动 获得显著的军事和民众支持，可能导致内战和种族灭绝，正如南斯拉夫所见 。
* 极端环境灾难： 一次“黑天鹅”气候事件，例如大规模、突然的永久冻土甲烷释放，摧毁大片地区并使国家应对能力不堪重负 。
* 外部干预/利用： 主要大国积极支持并承认脱离地区，甚至兼并俄罗斯部分领土，正如一战后 或金帐汗国崩溃时 所发生的那样。
6. 结论：概率展望与关键启示
在300年的时间跨度内，俄罗斯解体的可能性并非为零。然而，基于当前的趋势和其历史韧性，完全、突然的崩溃（情景三）仍然是一个低概率事件。俄罗斯拥有显著的内部控制机制、庞大的资源储备以及承受苦难的历史能力 。
但是，深层的人口下降、结构性经济脆弱性（特别是对资源的高度依赖）、持续的区域不平等，以及外部干预和气候变化影响带来的长期压力，其累积效应将持续产生中等程度的“风险率”，导致中央权力逐步侵蚀和权力下放（情景二）。
主要启示包括：
* 长期结构性压力： 俄罗斯面临着根本性的、缓慢演变的挑战（人口结构、经济结构、气候变化），这些挑战将在未来数百年内持续对国家凝聚力施加压力，无论短期政治周期如何。
* 集权悖论： 尽管当前的过度集权提供了短期稳定，但它可能正在造成长期的脆弱性和低效率，可能加剧区域不满，并使国家对未来冲击的适应能力下降。
* 外部冲突的内部催化作用： 乌克兰战争，虽然旨在增强国家力量，但实际上正在积极加速内部紧张局势，特别是民族分离主义，并消耗关键资源，这凸显了外部行动如何对内部产生深远的破坏性影响。
* “资源诅咒”与气候变化的交织： 俄罗斯的经济模式严重依赖自然资源，正面临来自全球能源转型以及气候变化对其基础设施和农业直接破坏性影响的双重威胁。这可能导致国家能力和收入的长期下降。
* 不可预见的“黑天鹅”事件： 尽管对趋势进行了详细分析，但300年的时间跨度使得不可预测的“黑天鹅”事件（例如，突然的技术颠覆、比新冠疫情更严重的全球大流行病，或灾难性的自然灾害）成为一个重要因素，可能从根本上改变任何预测轨迹，潜在地引发向解体的快速、非线性转变。
本报告的结论是，俄罗斯未来的稳定将取决于其适应这些深层挑战的能力，以及其管理内部压力与外部动态复杂相互作用的能力。这将是对其在漫长历史长河中韧性的严峻考验。
|